一個愛喝仙草蜜的朋友

"我帶你去見一個朋友"
       我騎著小白、騎著那台陪我環過島的50cc小綿羊,但其實是個有二十年歷史的爺爺,載著那天飛行樹屋的沙發客,笑容甜美的她有天決定放暑假要從台北的學校走到台南的老家,我最喜歡這種發瘋似的人來瘋,那種不需要什麼理由的瘋狂衝動,這個世界很喜歡問理由,好像做什麼事都非得有個正經八百的理由不可,日本人更是把這樣的文化發達到了極致,"為什麼茶道規定喝個抹茶一定得把碗轉個幾次,喝幾口要喝完,喝完時還一定要發出聲音代表禮貌,而吃拉麵時發出大大的聲音,手肘擺上桌又是不懂是禮貌了"為什麼做什麼事情一定得有個為什麼?又為什麼他們畫出了我最愛的漫畫海賊王,也不會有人去問魯夫幹嘛沒事想去當海賊王,還拖那麼多好夥伴下水,而規則是人訂出來的,理由是人想出來的,為何就不能跟著感覺走,因為想哭就哭,因為想笑就笑,因為很想做什麼就去做做看,而不用特別去給他冠上什麼理由,好像沒了個來由,做這件事情就不能做正宮只能是個小妾得受人指指點點的了。


       不等沙發客說了好,我就騎著小白拐了彎,拐向了飛行樹屋的反方向,到了目的地,她臉上甜美的笑容變的戲謔調皮了,"他就是你說的朋友?""是呀,他最愛喝仙草蜜了,妳有沒有哥哥姊姊弟弟妹妹最近要考試的呀?很靈驗的" 我想說到這而所有的新竹人都知道我朋友是誰了,就是交大對面的土地公廟裡面帥的很的土地公,那年我不管颳風下雨天氣冷得直發抖我還是堅持每天晨跑,不是因為我為人陽光積極向上,是因為我每天都在逃,逃離那個名為憂鬱的大黑洞裡,我那傳說中的家族遺傳憂鬱症,不知為何有天真地掉到了我的頭頂上,唯有每天跑步才能把它甩得遠遠的,因此,我才能和飛行樹屋的紅磚廢墟相遇,因此,我交了這個很挺我的朋友,我每天晨跑時都會經過著個遠富盛名的小小土地公廟的土地公,我每天都會跑過去跟他說話,和他說說最近發生了什麼事,然後繼續跑進交大跑一圈再跑回學校,那時適逢在準備身為日語組的我們的最後一關大魔王"日語檢定N1考試",我每天都跟他說希望我能通過那個考試,我想他給我每天煩得受不了了,所以讓我低空飛過了那個難得要命的檢定,然後我就開始煩他希望飛行樹屋能夠順順利利的,跟他說如果小眷村能有一個樹屋咖啡廳,那會是件多麼棒的事呀!最後在山窮水盡疑無路的時候,最後卻又見到一絲曙光將這個夢想完成了,於是我開使對這個朋友肆無忌憚的予取予求了,"我希望可以有幾個作吧台和書架的美麗棧板""我希望可以有釘桌子的木頭..."而這個朋友還真是義氣相挺,總讓我開玩笑地說土地公又送我東西了,就只差沒在洗衣機裡發現鑽石了,雖然開始整修飛行樹屋後我就體力透支的沒有在晨跑了,但我卻有事沒事的都會去找土地公東家長西家短的閒聊,"昨天來了一個客人喔,他說....""謝謝你又挺我,我找到了個好可愛的夥伴呢...." 我想每個小朋友都會有個幻想的臆友,他們在黃金羅盤這個故事書裡是以dimen的方式出現,長大以後他們都自然而然地消失了,而土地公就是我的臆友吧,在很久以前,他是山上美麗的廟宇裡的一尊彌勒佛,孩時的我時常去跟他說說話,不過我的宗教信仰完全沒有忠誠度可言,小時候每每坐雲霄飛車嚇個半死時我都在心裡狂念"阿彌陀佛",在澳洲的荒郊野外迷途時卻喊著"神呀救救我,我以後會常上教堂的"想說那裏都是教堂,沒有佛堂,就像既然要叫救難隊就要叫就近的,搭救起來生存機率會高一點那樣,佛祖過海關不知道會不會有簽證問題,人的心有時很脆弱,在捉得著的東西已經捉不著時,就只能求神拜佛了,雖然我覺得,信仰還是不要太虔誠好,因為在你信仰的東西消滅時,妳也隨之消滅了,就像我曾信仰過的愛情,信仰過的熱情,在我找不到他們時,靈魂碎裂成一片片的好似再也拼湊不起來,不過事實是最後還是給拼了起來只是不複原貌,還好這世上大部分人的信仰都富於彈性,佛教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神也總是愛世人的原諒人、去承受世人的罪,對於金正恩信奉交雜於愛的北韓人也可以為了生存個個從事黑市走私生意,於是這樣的彈性讓人可以處於很健康的平衡狀態,在心靈脆弱時又能獲得安慰,而我仍然信仰熱情,只是在找不到它時我一樣能大笑,我仍有一個對於我的無理要求總義氣相挺,愛喝仙草蜜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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